樹木蕭瑟的公園里,一個背書包的男孩獨自走在路上。他脖子上掛一只手機,兩條衣服袖子空空蕩蕩。
他偶爾問路人,你能幫我拍一張照片嗎?得到的回應多半是搖頭,然后匆匆走遠。過了許久,終于有一對中年夫妻幫他取下脖子上的手機,替他拍下了那天的第一張照片。陸續(xù)有更多人接受了他的請求,在為他拍照的同時,給他豎起了大拇指。
許多網友在評論里感謝他,“你的視頻讓我們自卑的人重新抬起了頭。”
這是“進擊的陳同學”在快手上發(fā)布的最新一則視頻。在陳同學的“百態(tài)人生”系列視頻中,他像拍攝紀錄片一樣,將自己化妝成瞎子、聾子、跛子,體驗不被大眾所關注的殘障人士的生活。
然而在一年前,他還是個鐘愛科幻電影的導演系學生。大學導演課上的一次經歷,讓他意識到自己與現(xiàn)實生活的距離其實很遠。而要拍出打動人心的電影,唯有沉入真實世界,先有體會,才有理解,最后實現(xiàn)他的夢想:用影像的方式呈現(xiàn)我們的百態(tài)人生。
一次特別的體驗 ? ? ?
19歲的陳同學第一次獨自走進了盲人按摩店。
他沒有選擇任何按摩服務,而是走進店里問盲人技師們,我的眼睛出了些問題,就要看不見了,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幫幫我?
他想問的事情還有許多——如何替他將盲的眼睛遮擋陽光?平時要用哪些輔助工具用以走路?技師們給出的答案顛覆了他的認知,原來許多盲人出行是不愿用墨鏡的,自己的眼睛都看不見了,陽光又有什么影響?戴墨鏡,沒必要。
直到站在柜臺前問完這些問題,陳同學才從擰手擰腳的尷尬狀態(tài)中解脫出來。現(xiàn)場都是客人,只有他在按摩店里與按摩師交流這些由他精心挑選過的采訪問題。
在兩次探訪按摩店,吸取盲人按摩師給他的諸多建議之后,陳同學開始自己制作打扮成盲人的眼罩。他買好布料,畫出形狀,拿到裁縫店裁出大致模樣,再取下籃球眼鏡上的繃帶,合在一起,做成了一條由兩層布包裹著的全黑眼罩。戴上之后,什么也看不見。最后再買來一根盲杖。這便是他在快手發(fā)布的系列短視頻《百態(tài)人生》第一集中的形象了——一個失明的年輕男孩。
這是陳同學第一次體驗殘障人士的生活,“假如給我半個小時的黑暗,我是怎么度過的?”他拄著盲杖走上街頭,在一片黑暗中沿著盲道走走停停。盲杖每次觸到右邊有東西時,他本能地就想往左邊躲,躲了之后便再踩不到盲道了。直到路邊一個拄杖的老人走過來教他,盲杖不僅僅是用來戳的,其實也可以通過掃盲道來獲取聲音,讓盲人安全地往前走下去。
許多體悟在陳同學預料之外的地方發(fā)生了。當他要橫穿第一個馬路時,盲道被驟然切斷,看不見路況的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個方向去。這時身邊有個男人問他,是不是要過馬路?他趕忙說是,那人便抓起他的手,引著他慢慢走過馬路。將他送到對面后,盲道還隔著兩米的距離,男人在路邊剎住電動車,將他扶上了盲道才離開。
待到睜開眼睛看完所有視頻素材時,陳同學才意識到扶他的人是位外賣小哥。時間對外賣員來說就是金錢,但那一刻他還是選擇慢下來,一邊用腳踮著地面滑行電動車,一邊牽著陳同學緩緩穿越馬路。十字路口,所有的車都在等待他們穿行。
一公里那么長的路,陳同學走了很久。這期間有爸爸停下車來教育女兒,告訴她盲道上的那個男孩就是盲人,以后在路上看見了要多幫助他們;也有年輕女孩攙扶著陳同學走完了一整條街。
取下眼罩后,陳同學還沒適應突如其來的光亮,他拄著盲杖蹲下來,眼里有什么東西在閃爍。過了幾秒他才站起來說,“我結束了?!?/p>
陳同學很喜歡婁燁的電影《推拿》,他很早就知道盲人世界與普通人世界的不同,但陷入黑暗究竟是什么感覺,盲人的難究竟難在何處,他不知道。他這才打算去體驗一次。“不能說我認為他們是怎樣的,而是我要真正成為他們。等我用他們的視角,去體驗他們的痛楚時,我才能發(fā)聲,不然我沒有資格?!?/p>
體驗殘障人士生活所帶來的沖擊遠超出了想象。陳同學在完成體驗之后,常會對這一天發(fā)生的事進行回憶復盤,當他通過道具或者化妝讓自己失去光明、雙腿殘疾、重度毀容后,他在那一刻也真正成為了一個瞎子、跛子、聾子。
當他以異類的方式站在滿是“正常人”的大街上,他才深刻理解了那些被敏感、無助、羞恥與恐慌包裹的復雜情緒。那是不被這個社會大多數(shù)人看見的,少數(shù)人的生活常態(tài),“小的時候,我就知道這個世界有很多層次,但真正體驗之后,這樣的感受更深刻了。我會知道他們到底苦在哪,難在哪?!?/p>
百態(tài)人生
沒過多久,2021年十月,陳同學又坐在輪椅上,度過了“失去雙腿”的一天。這是他第二次體味百態(tài)人生帶來的震撼。
一個現(xiàn)實難題擺在眼前——人行道被胡亂停放的私家車與障礙物擋住了入口,輪椅根本進不了人行道。即便上了人行道,他也得推著輪椅在迷宮般的車與車之間尋找岔出去的路。那是一輛只能手動操作的老式輪椅,陳同學最后只能雙手推著輪椅的輪子,沿馬路牙子走完了那天超過半程的路。
喝水與上廁所也是個問題。許多商店的店門前都有臺階,但沒有無障礙通道的小斜坡。陳同學想要買一瓶水喝,他的輪椅卻上不去臺階,在原地等待五分鐘后,確信不會有人幫他,他才推著輪椅走了,“普通人跨一步就能完成的事,但對他們來說,沒有人幫就真的上不去?!?/p>
幸運的是,陳同學還是在一位街邊小攤販那兒成功買到了水。付錢那一刻,他心里有點酸。他躲到橋洞底下大口大口地喝著水,但又不敢喝太多,因為“上廁所特別麻煩”。
路過滿墻都是新鞋的跑鞋店時,這個愛打籃球的男孩忽然感到一絲無力。鞋在他日常生活中不過是最普通的東西,“但對于當時那樣的我來說,我這輩子跟鞋子又有什么關系?我不再擁有穿鞋子的權利了。”他不無悲哀地想。
他甚至不敢在窗玻璃前過多停留。透明玻璃反射出的他自己,曾是衣著光鮮亮麗,站起來高高瘦瘦的年輕男孩,但如今他只有一臺輪椅那么高了。跟拍的同學事后告訴他,那天的國慶街頭人潮洶涌,每一個路過的人幾乎都會看一眼他,“有人的目光是好奇,但更多的是嫌棄。”
在此之前,陳同學從未想象一個坐輪椅出行的人會遭遇如此多的難關。一級上不去的臺階,一個不耐煩的眼神,就能將人的自尊心全部擊垮。
他開始將目光投向更廣闊的群體——阿爾茲海默癥、抑郁癥、多動癥、白癜風、白血病、艾滋病,他在網上尋找與這些疾病有關的人們的故事,想要親自體驗他們的生活,或是邀請他們出鏡拍攝,“有一些病癥,我無法真正體會到他們的感受,所以只能跟拍患者的生活,讓大家知道有這個群體的存在。如果有一天你遇到ta,請不要用異樣的眼光將ta當作異類?!?/p>
但溝通的成本確實很大,前期要經過漫長的準備才能與患者們建立關系與信任,而這關系脆弱得隨時有可能破裂。
大皰性皮膚松解癥,是一種極為痛苦且罕見的皮膚病,患者的皮膚稍一觸碰就會起泡潰爛,脆弱的像蝴蝶翅膀,因此他們也被稱為“蝴蝶寶寶”。陳同學接觸到一位“蝴蝶寶寶”后本想去拍攝,但對方的病情突然加重,不希望將那樣痛苦的一面展現(xiàn)在眾人面前,拍攝計劃也就擱置了下來。
最近疫情反復,拍攝有些受阻,陳同學便開始將目光投向那些人們習以為常但不甚了解的群體,譬如夜班交警。前不久,陳同學更新了一條快手視頻,他和無錫交警們一起體驗夜班執(zhí)勤的生活。
半夜12點,他穿上防護服,學著交警指揮來錫車輛通過收費站、準備防疫物資,過不了一會,霧氣就爬滿防護面罩。
凌晨2點,夜班才剛剛開始,長時間的工作讓他渾身酸痛,“只有夜班交警才知道黑夜發(fā)生的一切?!痹诖酥埃€想過在上海疫情暴發(fā)時去做志愿者,干什么都行,只要能幫助到別人就好。
短視頻固然讓更多人看見了百態(tài)人生的喜怒哀樂,但某種程度上,這也是陳同學這位00后男孩想要理解世界的重要一步。那便是,理解更為具體的人和生活。
被打開的潘多拉魔盒
這并不是一次心血來潮的嘗試。
對于陳同學來說,大一課堂上老師的一番話,或許是個不大不小的轉折點。
這個做著導演夢的無錫男孩在上大學之前,一直偏愛科幻獵奇的故事。讀小學時,他就著迷于電影的魅力,從小就養(yǎng)成了每周進一次電影院看電影的習慣。高二決定參加藝考時,更是拉著同學們拍了一部科幻類微電影。直到進入一所北方傳媒學院,大一時,人物觀察課上的老師在陳同學表演完之后對他說,“你什么都好,就是離真實的生活太遠?!彼@才重新審視起自己的風格。
在那堂課上,陳同學扮演一個掃垃圾的人,他為此全副武裝——不僅套上羽絨服和迷彩服,還在頭上戴了頂很土的鴨舌帽,背個竹簍子,將從外面掃來的雜草灑了舞臺一地,彎著腰從頭掃到尾。表演完成后,老師問他,你多大年紀了,有幾個孩子?你為什么做這份工作,每天的工作內容是什么?你不掃地時干些什么?面對這些發(fā)問,陳同學全都答不上來,只覺腦子里空空的。
問題很明顯,他不過是想象了那樣一個掃垃圾的人的存在,但不明白人物如何存在,為何存在。之后的半個月,陳同學每天下課就跟著一個六十多歲收垃圾的阿姨干活,跟她一起劃破紙箱子,打包撂成堆,再送上車賣廢品。有了活生生的感知與經驗,陳同學第二次表演時才感覺自己熟練了起來,老師看完后,讓他下堂課就收廢品的人編出一個故事。他知道,這次方向走對了。
經此之后,陳同學逐漸把對獵奇故事的探索放在了一邊,他開始嘗試創(chuàng)作現(xiàn)實主義題材的故事,也越來越關心那些看似雞毛蒜皮的小事。最好的劇本永遠都來自于生活——如他體驗殘障人群生活后說的那樣,人生如戲劇,戲劇如人生。
年輕如陳同學,也早早嘗到了生活對他的饋贈與索取。
大學之前,陳同學的電影之路在同齡人中一直暢通無比。高二拍完人生中第一部微電影后,他確信了自己的夢想,那便是當導演,拍電影。確定藝考方向后,他在暑假報名了藝考機構的集訓。機構之于學生,便是一片讓他們自由施展才華的沃土。
那時的他以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野心,頻繁參加藝考機構舉辦的各類活動和比賽,獲得“最佳影片”“最佳辯手”各類獎項,一時風光無限。
當身邊人在為高三沖刺作準備時,17歲的陳同學卻開起了自己的個人工作室,接連拍了好幾部微電影,還會偶爾接商單掙錢,像闖社會的成年人一樣在外面“碰這個,碰那個,不斷爭取機會”。
他用冒進與張揚形容當時的自己,他沒有想到自己會那么快地為這種盲目自大付出代價。2020年,陳同學那一屆的高考與藝考全都撞上了疫情。即便有了不少社會經驗,但回到學校,他依舊是會為了學業(yè)與前途憂慮的高三學生。
除了考試延期,更頭疼地是政策改來改去。那年3月,藝考從線下搬到線上,陳同學只能從學校抽空跑回家里參加考試,他開著攝像頭說話時,甚至能聽到窗外噪音不絕的裝修聲,“就像摸著石頭過河,藝考機構也幫不了你?!痹S多高校的??紩r間撞車,他向往的北電與山東藝術學院同一天考試,為了求穩(wěn),他參加了后者的考試,連去北京的一絲機會都沒有了。
慌張與焦慮貫穿了那幾個月的生活。高考當天,第一科考語文,陳同學對當天的語文考試很有信心,可直到臨交卷時他才發(fā)現(xiàn),江蘇語文卷33分的選擇題答題卡,他全都忘了涂,但怎么也來不及了。事后對答案,他只錯了一個題。高考的失利讓他與幾所知名院校失之交臂,最后來到了現(xiàn)在這所二本傳媒院校,就讀于戲劇影視導演專業(yè)。
陳同學曾經懷揣著的夢想——在大學里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,一起磨出一部好電影,如今似乎也化為泡影。現(xiàn)實很骨感,相比于戲劇,學校的影視資源顯得非常有限,要想實現(xiàn)電影夢,他只能靠自己多賺些錢,才有能力以后給自己的電影買單。
他開始變得謹慎起來,學會考慮現(xiàn)實層面的問題。與同齡人步伐不一致地,過早嘗試許多事情不一定是個好的兆頭。前些年的風光在如今看來就像一個被打開的潘多拉魔盒,“你享受其成也得受其反噬?!?/p>
但他也并不后悔自己曾做出的選擇,“就算現(xiàn)在讓我回到課堂,我也會和之前一樣。因為我知道我想要什么,而不只是為了多拿一點分數(shù)。”
那是16歲的他腦中很清晰的一個目標,成為一名電影導演,將他腦海中的故事化成影像,展現(xiàn)給更多人看見。
一個尚有理想的普通學生?
生活中的陳同學依舊有著“什么都想要”的野心。
他總是主動為自己創(chuàng)造機會,一進大學就做了班長,參加校級和院級學生會,作為導演系學生,每天還要忙著小品排練和匯報表演,像真正的導演一樣泡在片場與舞臺,操心劇組里每個人的工作。在快手做起自媒體后,更是忙得像陀螺。室友們都開玩笑說,除了睡覺,他幾乎從不回宿舍。
他有些急著拍攝“百態(tài)人生”的系列視頻,九月剛體驗完盲人生活,國慶期間就立馬拍了“輪椅上的一天”。問他為什么這么趕,他的回答非常單純,“我感覺有些東西我晚發(fā)一天,有些人就會多受一天煎熬。我發(fā)了,不代表他們就沒有煎熬,但如果有人在街上看到這個群體,知道他們就生活在我們身邊,他就會很平等地去面對他們?!?/p>
他又想了想,更肯定地說,互相理解了就都能好好溝通。而他的視頻存在的意義,或許就是搭建一座溝通的橋。
共情,就在陳同學的換位體驗中很自然地發(fā)生了。他坐著輪椅上街那天,在街頭看見一位老人跪在地上乞討,他生氣地掉頭就走,因為“真正有這種情況的人是不會那樣做的?!彼艽_定那一看便是個有同伙的職業(yè)乞討人。
他燃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憤怒感,“殘疾并不可怕,但如果你把它當成自己的特點,去騙取別人的同情,這才是對這個群體最大的侮辱?!?/p>
幾期視頻播出后,經常有快手用戶給他留言發(fā)私信,講述他們的相似遭遇:一個18歲的高三女孩身上遍布傷疤,從小便不敢穿短袖出門;一個患有小兒麻痹癥的父親一條腿萎縮,只能拄拐杖行走;一個女孩的父親臉被燙傷后,她也常被同學們捉弄嘲笑……
讓陳同學十分感動的,是這些陌生人愿意向他剖開傷口,講述自己的悲傷心事。更重要的是,他們在真切地感謝他為此發(fā)聲,“都沒有說我在瞎造,那一刻我真的覺得我拍這些是值得的。”
他很清楚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意味著什么。社會上的盲人從沒有減少,但為什么我們難在街上看見他們?因為他們不再出門了,他們并沒有享受到社會的福利和尊重。
在為弱勢群體發(fā)聲的同時,陳同學也從沒忘記自己的導演夢想。他渴望理解百態(tài)人生中形色各異的人們,這樣才能在日后拍電影時更好地塑造角色,教演員們真正走進一個人的內心。如那位老師告訴他的,要離真實的生活近一點。
就像許多懷揣著遠大理想的年輕人一樣,他一直很想拍出《我不是藥神》這樣關照社會現(xiàn)實的作品,只是難免會有喪氣的時候。
北電雖是陳同學的夢想學府,但他已不愿意再考研深造了。應試教育畢竟沒有給他留下太深刻的烙印,高考失利不代表一生就要被釘在恥辱柱上,他也接受了自己終究不是“學院派”的事實,現(xiàn)在的拍攝計劃更像是種“曲線發(fā)展”——他想通過拍攝短視頻起步,找到平臺后再積累經驗和資金,逐步拍攝網絡綜藝、網絡電影,慢慢走向電影之路,“這條路如果25歲前能走通,我就走,走不通我就接受現(xiàn)實?!?/p>
陳同學身邊接受現(xiàn)實的人有很多,起初和他一起辦工作室、拍微電影的朋友們很難聚在一起再次合作了,有些人放棄了藝考,有些人沒有上大學,大家對電影的激情都被磨滅了許多。
他也曾頹廢過。初中時不想好好學習,總想找機會出去看看,高中找到了目標,高考卻出現(xiàn)嚴重失誤……命運接連投下的石子讓他消沉了許久,但他也學會了與生活過招,“我現(xiàn)在已經不會頹很久了,人生不就這么點事?!?/p>
在陳同學身上,似乎很難看到當代年輕人常掛嘴上的詞——“Emo”、“喪”或“躺平”。他不是前浪眼中的典型后浪形象,也并非媒體渲染的“垮掉的一代”。也許每一代年輕人都有屬于他們的夢想與個性,而站在時代浪尖的00后,更有著超越前人的勇氣與自信。
最近,他又拍完了一集新的“百態(tài)人生”。但這次比較特別,他不再親自體驗,而是去到一位因高血壓而癱瘓的男人家里,拍下了妻子照顧他的點點滴滴。這個養(yǎng)育了三個小孩的五口之家雖生活艱難,但都努力承擔著彼此的責任,將日子一天天過下去。妻子對著鏡頭囑咐陳同學,“一定要好好宣傳高血壓的危害性?!?/p>
他對自己堅持的方向也更篤定了一些,“我現(xiàn)在做的事情很重要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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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白鴿
編輯:裴大哥 | 丑橘
圖片:進擊的陳同學(快手ID:Chen520shijie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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